史料的尽头是同人出现的地方
不废江河万古流
魏晋·北宋·晚明
雷点略多，同担拒否
返生香
哥哥喜欢荀叔叔，曹植还是小朋友的时候就都知道了。
他带着弟弟去荀叔叔的办公室。弟弟只是掩饰，自己才是目的。荀叔叔，柔柔地笑，好像春天的河流，水被春日熨得暖暖的，有一些落花的香味。
但是哥哥的年纪大，年纪大的人做事就会被很多东西碍手碍脚的。哥哥在荀叔叔的书柜前绕着圈子走，好像他问的话都绕着荀叔叔转似的，看都不敢看人家的眼睛。
曹植年纪还小，这时就好放肆地握住荀叔叔的手腕，眯起眼睛撒娇说：“我要荀叔叔抱。”
荀叔叔声音好像玉佩，凉凉的。他笑着说：“好，好。”然后抱猫一样把曹植托起来。
曹植缩在荀叔叔怀里偷偷看。哥哥的视线就终于从荀叔叔那厢落到自己身上，里头都是少年人的嫉妒，火苗都窜出了纸，烧着了曹植的面颊。于是曹植暗暗得意，又别过脸去埋进成年人的胸膛。荀叔叔身上好香。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呢？模模糊糊，一些云气里海上仙山，山上松树，树上有千年不曾融化的雪，曹植的指尖触到时就融化于人的体温，从指缝间流去了。
儿童时代记忆并不真切，一如雾一样朦朦胧胧。哥哥喜欢荀叔叔，曹植则兜着圈子喜欢哥哥。但是事啊雾啊都容易忘却，唯独气味，好像是忘记了，闻到一缕又要牵连出许多旧事。
读大学的时候，一个普通的夜，没有征兆，曹植却突然梦到了仙山，雪松，还有云雾……这些记忆就随着香淡淡捉不住的轨迹涌来，将曹植淹没在浪潮里。潮水湿透了曹植的衣衫。他趔趄地自海中挣扎出来，奔到岛上去。那记忆的味道愈发浓烈，然后自松林雾霭间走出来的是荀叔叔，依然漂亮，只是被时间濡湿了些，已然是中年模样。
“荀叔叔。”曹植轻轻地唤着靠近，“是荀叔叔吗？”
荀叔叔轻轻微笑，没有回答；当曹植拥抱住他薄薄的身体，也没有拒绝。只是曹植把头再次枕到他肩上的时间，荀低头去，要落下天声环佩来，要说什么。但曹植却不知为何，咬住了珠玉落下的地方，春水洗却浓雾，海潮吞没所有的雪和岛，流水间的落花都纷纷扬扬地抖落下来，连同着他自己一起坠入水底。一下子曹植就从梦中惊醒过来，不过是在宿舍里。
“荀叔叔……”曹植抚过嘴唇，方才的梦呓还在唇齿间，忽地复又散去了。
后来曹植才知道荀叔叔去了，才知道哥哥一个人呆呆地坐了一夜，失去了做梦的机会。所以他终是没有告诉曹丕海上仙山的故事。他愿意爱哥哥到心都剖出来血出无赖地给他，唯独没有分出这点香屑。大概香的碎末是在鼻头……大概是一些曹植暂时还不能名状的更复杂的情感。
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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