翊钧道成寺(废墟版)

史料的尽头是同人出现的地方

不废江河万古流

魏晋·北宋·晚明

雷点略多,同担拒否

似是故人来:“三十年前所喜一妇人”小考(伪)

(22年5月20日update,经网友指正叶涛当为王安国之婿,原文已更正)

去年千年诞辰活动时翻《年谱》发现的怪东西,随便写着玩玩。

注意:本文虽拟考订笔意,实则属点鸳鸯谱的游戏之作,硬伤不少。如果写到最后还有兴致,会将存在问题的节点一一厘清。(写完加的按语:没有这个兴致了!千疮百孔!随便看看!)

 

方勺《泊宅编》卷一中记录了这样一则故事:

介甫尝昼寝,谓叶涛曰:“适梦三十年前所喜一妇人,作长短句赠之,但记其后段:“隔岸桃花红未半,枝头已有蜂儿乱。惆怅武陵人不管。清梦断,亭亭伫立春宵短。”

叶涛为王安石之弟安国的女婿。王安石在金陵期间,叶涛时常照顾王安石起居。这则故事发生的地点大致在金陵无疑。当代研究王安石首屈一指的学者刘成国所作《王安石年谱长编》中,将此条系在元丰三年(1080年)末尾,归纳为“昼寝,作长短句”。并且,刘成国认为吴曾《能改斋漫录》中记录的另一个故事与此为同一事件。来看《能改斋漫录》卷十六:

王江宁元丰间尝得乐章两阕于梦中,云:“雨打江南树,一夜花开无数。緑叶渐成阴,下有游人归路。与君相逢处,不道春将暮。把酒祝东风,且莫恁匆匆去。”其二云:“春又老,南陌酒香梅小。遍地落花浑不扫,梦回情意悄。红牋寄与添烦恼,细写相思多少。醉后几行书带草,泪痕都揾了。”

吴曾记录的这一故事,所谓“元丰间尝得乐章两阕于梦中”,大概是刘成国将这两条作一事系在元丰三年的原因。这里记录的第一阙词中“与君相逢处”一句值得注意。考察宋人词中“君”这一人称指代的对象往往是男性。例如晏几道《鹧鸪天》中“从别后,忆相逢。几回魂梦与君同”,即是词人以女性口吻表达对恋人思念,此“君”指男性恋人无疑。则王安石此处之“君”,要幺是以女性恋人口吻叙述与作为男性的“君”相逢的情景,要幺是词人与友人相逢。但这首词中具体偏指并不明显,表意暧昧不清。又,调查王安石所作的词中,“君”一字包括这里在内仅出现三次,另外两例为:(1)“往事悠悠君莫问”,(2)“君知此处花何似”,皆是没有具体所指的用例,与此处之“君”不同。

再说《泊宅编》中所谓王安石梦见的“三十年前所喜一妇人”。众所周知,王安石并无纳妾,仅吴夫人一位女性伴侣。除妻妾外,伎女也是宋代士人常见的交往对象。宋代士人宴席往往有伎女出席,进行歌舞等表演。这是当时的正常的社会交往,乃至于是一种社交礼仪。然而王安石本人对这方面不仅别无兴趣,甚至有所反感。例如嘉祐二年(1057年)王安石离开金陵,经过扬州。时守扬州的朋友刘敞宴请王安石,“以州郡礼邀之,遂留。方营妓列庭下,介甫作色,不肯就坐。原父(刘敞)辨论久之,遂去营妓,顾介甫曰:‘烧车与船。’延之上坐。”(赵令畤《侯鲭録》卷三)按照宋人的习惯,官妓在官方宴会中作陪是完全正常甚至必要的社交活动,但王安石不惜与朋友“辨论久之”,达到“去营妓”的目的。这只是一个很小的例子,但王安石本人在这方面清教徒似的克制是当时都引为怪谈的。

既然并非妻妾,亦不太可能是伎女,那么王安石“三十年前所喜妇人”究竟是什么人呢?如果系年大致准确,不妨让我们调查1050年上下王安石交往的痕迹,能够发现王安石认识司马光大致就在这段时间。

庆历五年(1045年)王安石在扬州,为韩琦的下属。《涑水记闻》中记录王安石与韩琦间的故事为苏衮所说,可见这时司马光尚不能得到一手史料,需要倚仗他人转述。而到了皇祐三年(1051年)十月,官员王周致仕返回江陵。其时王安石为其赋诗送行,即《送王大卿致仕归江陵》。这次赋诗送行的人中,司马光亦在其列。《温国文正公文集》卷八中有《送光禄王卿周致仕归荆南》。按苏轼《书王太尉送行诗后》,参与送行和诗的人都是王周的朋友。另外,王安石因王周的关系,为王周的父亲王文亮撰写过墓志铭,可见二人关系之亲密。则王安石与司马光大致就是在1045年之后到1051年十月前因王周的缘故认识,距1080年恰好是三十年左右。

王安石与司马光关系最亲密,调查司马光文集中的状况,大致开始在1050s中后期。由于王安石的文集中似乎有意抽去了与司马光相关的一切诗文唱和,包括王安石在嘉祐五年(1060年)为司马光叔父撰写的《司马沂墓表》。不过,这一墓表作为贞石传世,为我们展现出了王安石视角两人一度极其相好的关系。其余笔记小说中有大量材料作为证明,兹不再举例。两人的交往由于王安石方面的绝交,中止于熙宁三年(1070年),对1080年闲居金陵的王安石而言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。至于为何托以“妇人”,大概是在弟女婿面前的讳言。


over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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